导读 : 和母亲坐三轮车上乱来,母亲美丽、能干,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因为“插队”来到了我们村子。当“知青”返城的末班车为母亲开来的时候,何去何从,母亲经
大姐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母亲就像看到一个讨人嫌的孩子,一幅教训的口气说,咱娘是没法治了,就是闲不住。天不明就起来,把家里的空花生油桶一个一个装满水,然后吧嗒吧嗒地提到楼下,装上那辆破三轮车,就不知道骑到那里去了;一去就是一早晨,我们等着她吃早饭,饭凉了她也不回来。吃了饭,又骑上三轮车走了,再去围着小区捡破烂,一看还是个大忙人。你看看,家里什么都不缺,也不须要你去挣那两个钱。我就羡慕人家对门的王老太,比咱娘还大三岁,早晨起来出去打打太极,晚上到广场上跳跳老年舞。我和咱娘说,她说晚上在广场上跳舞,伸腿拉胳膊,大腚扭来扭去,臊煞个人。说打太极就好像跳大神,比比划划的,怪丢人,就是捡破烂不丢人。你不怕丢人我们还怕丢人。还有,再往后,在楼下少和别人套近乎。那一天,人家楼上的小媳妇抱着孩子,咱娘见了,就直夸奖人家孩子好,夸着夸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糖,硬塞给孩子。人家不要,咱娘就硬给。小媳妇瞒不过面子就让孩子接了,可是走不了多远,就从孩子手里抠出来扔了,惹得人家的孩子还一个劲的哭。你以为还是我们小的时候,馋糖馋的眼里流血。现在,都不让孩子多吃糖。
母亲怯生生的看看姐姐,再看看我,小声嘟囔道,以后我不拾破烂了,我------没想到你们------。
这天中午,母亲好像没有吃多少饭,心情一直沉沉闷闷的。我也不知道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临走时,我对大姐说,你就把咱娘的三轮车给锁了吧,省得她再到处跑。大姐点了点头。
过了一周,我又打回电话,大姐说,咱娘几次到楼下看过她的三轮车,看到我上了锁,也就死了心了。早晨起来,只好提着两个花生油桶到南边的拆迁地去浇她种的那几棵菜。不过咱娘闲下来老是坐在那里发呆,一呆就是一半天。我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又过了三个月,大姐突然打电话来,说咱娘病了,住进了人民医院。我说是什么病?大姐说,没有确诊。现在的症状是高烧,肚子痛,看着挺严重的。我便向老总请了假。
来到病房,母亲已是糊涂得不能够认人了。大姐过去,她直呼大孙女姗姗的名字,见了二姐就唤大哥的名字。我趴在母亲的面前喊她,她看了好一会,就呼了一声平安。一屋的人看了还能认出我来,都一脸的惊奇。母亲喊过我的名字后,眼睛直直的盯着双手,两只手不停的做着穿针捋线的动作。过了一会,嘴里嘟囔着,找菜刀菜板说是做饭给孙子吃。找她的三轮车,说是她种的菜旱了,去浇浇水。又过了一会,说,到果园去看看,大哥是个大手大脚的人,不会过日子。你嫂子又是一个顾娘家的人,果园里的树枝子肯定被你嫂子用车拉到她娘家去了。我听了,泪眼模糊地看了看大哥和大嫂,两个人也都含着泪直摇头。妻子看了在一边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