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 我的国文老师(上)文/田光庆熟悉的几尊脸庞常常在脑际悬浮着,难忘的数起往事总是在脑海里过电影。至今令我难以忘怀的是曾经教过我语文的九位老师,他们分别是周春香、刘先廷、熊

我的国文老师(上)
文/田光庆
熟悉的几尊脸庞常常在脑际悬浮着,难忘的数起往事总是在脑海里过电影。
至今令我难以忘怀的是曾经教过我语文的九位老师,他们分别是周春香、刘先廷、熊开胜、熊明胜、许继浓、于世民、刘作鹏、孙树林、刘建设。是他们陪伴着我从小学到大学完成全部语文课程的学习、进步、提升,帮助并鼓励我在崎岖不平的人生道路上不断奋力拼搏而走向稳实、走向成熟乃至成功,其中几位老师还兼任我的班主任,是我终生难忘的大恩人。
(一)
周春香是我的小学启蒙老师。从我记事时起,她既教语文课又带数学课,还兼任班主任,从小学一年级一直带到三年级。五十年前的那个时代,因国家人才普遍匮乏,教师格外紧缺,小学教师一般都是“跟班走”, 即语文、数学、班主任三者一身兼,并跟随班级升级带课,课程开设的也比现在少得多,除了语文和数学两门主课外,剩下就是体育和音乐课。
周老师老家是商州人,但上语文课时讲的是标准普通话,态度和爱可亲,还会哄孩子开心,对于才开始上学的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非常容易接受,她不仅粉笔字写的潇洒漂亮,而且课也讲的生动形象,小孩子们都能认真听讲,服服帖帖的。
那时候,我们家经济条件非常差,我和姐姐都同时上学,记得有一年正月开学要交学费,家里需要为两个学生准备8元钱的学杂费和书费(当时生产队一个劳动日折合人民币0.2元),母亲东借西凑还是差1.5元学费,开学时间已过3天了仍凑不齐,母亲准备让我辍学,我哭着闹着要去上学,周老师得知情况后急忙赶到我家,摸着我的头发,然后当场从口袋里拿出1.5元给了我母亲,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就在她低头从口袋里掏钱的一刹那,站在她身后的我突然发现,周老师颈脖子后面长有一颗不小的黑痣,从那以后我便认为凡是脖子后面有黑痣的人都是大善人!这件事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后来,每次上课她都对我格外关心,还特意检查我的作业,每有进步她就鼓励我、表扬我,这样的厚爱让我对语文课的学习兴趣格外浓厚,对她的感觉也格外的亲切,以至于每次她来我家做家访时,我在内心都视她为母亲,感觉像母亲一样亲切、慈祥。五十年过去了,但她那慈母般的音容笑貌常常在脑际浮现。
刘先廷是我上小学四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等我从小学三年级升到四年级时,原来慈母般的周老师因工作调动,由刘先廷老师担任我们班主任,同时兼带语文和数学两门主课,由于我对周老师的恋恋不舍,让我好长一段时间在思想上闹情绪,对刘老师产生偏见,导致我的学习成绩迅速下滑。后来父亲发现我情绪不对劲,搞清问题根源后不断给我做思想工作,我才慢慢地调整心态、理顺情绪,消除了思想顾虑,走上了正常的轨道。
刘老师是我们大坪本村人,中等个子,不胖不瘦,瓜子脸型,写一手好毛笔字,讲课严谨,认真负责,注重因人施教,擅长灵活变通。
记得当时大坪小学在暑假期间被一场无情的特大洪水肆虐,学校面临搬迁重建,秋季开学时我们四年级的教室临时设置在刘家大屋场中间的两间民房里,距离刘老师家很近,教室房子虽然陈旧,但经刘老师一番精心布置和装点,给同学们带来了焕然一新的感觉,特别是教室两边墙上由他书写的书法条幅格言深深地吸引了我的眼球,我那时就喜欢写毛笔小字,因当时买不起价值昂贵的钢笔,完成作业基本都是用价钱便宜的小字毛笔抄写,有时来不及了就借用家庭条件好的学生的钢笔来完成作业。所以我对刘老师的毛笔字情有独钟,下课了就偷偷模仿教室墙上他写的书法条幅进行练习,练的时间长了还真是有点他写字的影子,以至于有一次他把我的语文作业批改后就顺便留下,那次课堂上班长发完作业后没有我的,让我大吃一惊,不知怎么回事。两天后的语文课堂上刘老师把我的作业里一篇作文(当时叫周记,一周写一篇作文)当场进行朗读,并举起作文本向全体同学进行展示,表扬我不但文章写得流畅,而且毛笔小字也写的好,推荐给大家学习交流。我这才恍然大悟,心里美滋滋的,总算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认可。那时,在班里衣服穿着一向破旧的我,完全依靠优秀的学习成绩来维护着自己在同学们面前仅有的那份尊严。
熊开胜是我上小学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在我上完小学四年级将要升级的时候,因国家教育体制改革,所有学生普遍要留级半年,年级升级的时间也由原来正月开学改为秋季开学升级,这样我在四年级又顺延了半年时间,就多上了半年学。
那时小学施行的是五年制,所以在1976年9月1日开学后我才升级为五年级学生,学校安排由熊开胜老师担任五年级班主任并带语文课。
熊老师是大坪村芋头沟人,个头不高,有点偏瘦,声音细尖,讲课生动,特别是讲语文课善于结合农村实际,形象地描绘出山野村夫的典型人物形象,给人以栩栩如生的感觉,在他瘦小的脸庞上经常挂了一个“小括弧()”状,平时不苟言笑,对学生管教十分严厉,执行校纪班规非常严格,以至于在我身上发生了一次难忘的“还”字风波。
那时正值文化大革.命后期,有一次熊老师出了一篇作文题目叫“我的爷爷”,因爷爷是地主分子,我该怎么写?尽管爷爷有很多感人故事和典型事迹值得一写,但处于这个特殊时代就是不能写。这可把我急坏了,只好硬着头皮写爷爷劳改的经历和站会场、背《语录》、挨批斗的场面,这篇作文以“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为结尾,因一时疏忽大意,误将“不”字写成了“还”字。好一个“千万还要忘记阶段斗争”可把我害苦啦!熊老师父亲熊明礼当时是赫赫有名的大坪大队支书,政治敏锐性自然非常灵敏。对学生管教一向严厉的熊老师发现后非常生气,立即将我揪到教室前台,让我念这篇作文。我完全莫名其妙的朗读着,当念到结尾那句话时,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是老师的狠狠批评,学生的激烈批斗……就这样,当时年仅11岁的我被学校指定为“反革.命小子”“牛鬼蛇神”,连续被罚站了三天,更不准进教室听课。
在那刺伤的心灵深处,我暗暗发誓:奋发读书,写好作文,小心做人。那次“还”字风波后我暗地里拼命读书、刻苦学习,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每次考试在班上都是名列前茅,但“三好学生”与“红领巾”却与我无缘。
至今回想起那段往事,让我无比后怕,但我从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感谢熊老师对我的严格要求,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做文,他都为我严格规范了后来的人生之路,也为我扣好了人生的第一粒纽扣。
(二)
熊明胜是我上初一时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我开始上初中时,得去五里多以外的红庙初级中学上学,初中学制由不久前的两年制才改为三年制,年仅12岁的我算是第一次走出大坪村去外地上学。因时间紧来回路程又比较远,除周末外大部分时间在学校吃住。
那时候,在学校住宿的学生不多,每次晚自习放学后,我和彭德青等几个住宿生在教室黑板上练写一会儿粉笔字后,就在教室后边拉几张课桌往一块拼凑,就是一张大床,四五个学生把被褥往课桌上一铺就能睡觉,早上起来再把课桌、被褥子收拾整齐就行了。吃饭是在学校大食堂里吃,一天三顿都是喝那些能照见人影的稀糊汤,菜是自己从家里带的酸菜,没有菜了就放点盐或者辣子面一搅合,凑合着吃。
当时,带我们初一(丙班)语文的熊明胜老师是大坪村芋头沟人,听父亲说他们俩上小学时还是很要好的同学。熊老师中等个头,不胖不瘦,圆圆脸蛋,声音洪亮,为人和蔼,写一手好粉笔字,讲课严谨认真,分析透彻到位,特别擅长古文言文的解析。
那年开学给学生排座位时,他有意将我和他儿子熊开敏安排为同桌,我深知他是想让我帮助开敏提高学习成绩。
在上语文课时,熊老师总是喜欢点名让我朗诵课文或回答问题,也经常让我上黑板做语文填空题、文言文解答题等等,我多次精准的解答赢得了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赞许,成为初一(丙班)的学习标兵。加上我勤奋刻苦、低调务实、从不张扬,熊老师便推荐我为全校乃至全县的“三好学生”代表,得到红庙学校和县教育局的表彰。这是我入学以来第一次享受如此高贵的荣誉,也让我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过去因家庭成分高常常被伤害自尊而在同学们面前失去尊严的缺憾。
由于熊老师家庭条件相对较好,一家几口都在学校吃住,自己生有小灶,就在我们教室隔壁,吃喝方便自如,我也经常能“沾光”。比如,冬天里早晨他家经常搅红薯糊汤吃,同桌开敏就把我的瓷碗拿去盛上一碗让我吃;三伏天有时我饥渴难耐,就和开敏一起去他们厨房倒开水喝。开敏还经常从家里带些生满白霜的柿饼、柿皮和红薯紐,让我充饥享用,我们俩同桌关系亲如弟兄,互学互帮共同进步。那时经常处于饥饿状态的上学少年,在学校里能吃得上像这样的食品都是非常奢侈的,这让我至今都念念不忘。
许继浓是我上初二至初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许老师是商州人,长着瘦高个、“国”字脸,后背略显“弓”形,双手习惯在背后抄着,四十岁不到额头上却过早地出现了“三”字型的皱纹,表情笑容可掬,态度和蔼可亲,商州当地口音比较浓重,讲课时普通话不太标准,开始时同学们不太适应,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教书责任心非常强,想一心一意把学生教好,于是一有空就练习用普通话朗诵课文。
许老师为了让自己尽快适应学生,他加强与学生联系感情,利用下午放学之后的半小时进行“补课”。每天下午他都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给同学们讲一个经典故事,或讲一篇小说的构思和故事梗概,或讲一个经典笑话,同学们听得津津有味、赞赏有加。有时他还发挥自己爱好音乐的特长,给同学们演奏钢琴、拉二胡、弹吉他,或表演歌曲,经常把班上氛围搞得生动活泼、热热闹闹。
同学们个个精神抖擞,学习兴趣浓厚,学习成绩自然也提升的快。我们班上在课余时间经常歌声嘹亮、笑声盈盈,引来其他班级学生的无比羡慕。因我在班里学习成绩拔尖,性格又比较内向随和,许老师就让他小儿子许朝阳和我同桌,我们俩相互学习共同提高,学习劲头十足。他大儿子许向阳开学时也编在我们初二(乙班),因个头较高排座位时是在最后一排,向阳总比我和其他学生成熟许多,也给予了我很多方面的帮助。
许老师另一个特点就是爱做家访,特别喜欢去学习好的学生家里。有一次,在升初二年级后刚刚开学不久的一个周末下午,放学后他告诉我要去我家里看看,见见我父母亲。我们俩一路漫步、边走边聊,感觉十分亲切,大约40分钟后就到我家了。晚上吃罢晚饭,许老师与父母聊了一会儿家常,决定晚上在我们家和我一起睡。
我当时内心无比激动但也很紧张,便点上了专供我学习用的煤油台灯,许老师见台灯罩子被煤油烟子熏得有点发乌,影响了亮光,随即让我找来抹布,他熟练地取下罩子进行擦洗,由于煤油烟渍在玻璃罩子内壁吸附性极强,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擦干净,可刚往台灯上套罩的时候,因疏忽大意,让玻璃罩子落地了,“哐当”一声,罩子随即成为碎片了。许老师觉得十分尴尬,难为情极了。父亲连忙“打圆场”地说:“没事,这灯罩子已经用过很长时间了,本身就快烂了,易碎品嘛。”待母亲清理完现场后,我们只好借着没有罩子的台灯的微弱亮光继续聊着。
使用带罩子的煤油台灯对我们这样贫寒的家庭来说算是奢侈品,一般都用的是蓝墨水瓶子自制的煤油灯,只有黄豆般大的亮光,灯光显得特别微弱,如果晚上看书很是伤眼。当时我和姐姐上学是同班,父母考虑到两个孩子念书,晚上都要点灯加班做作业到很晚,便狠了狠心花费2.50元买了一盏煤油台灯(当时生产队一个劳动日折合人民币1元),专供我们姊妹俩学习用,晚上看书做作业我姐和我共用一个台灯。
这种台灯亮光相对比较大,而且还节省煤油(当时买煤油需要批条子),中间有调节亮度的手把柄,能大能小,看书中途疲劳了想休息一会就把亮度调小,缺陷是一旦灯罩子被打碎了就不好买,因为玻璃罩子很薄又容易破碎,一般商店不会提货备存的。
那次许老师打碎台灯罩子后,过了两周他不知从哪里托关系专程买了一个,乘第二次去我家进行家访时送过来了,还真是个挺细心的老师呀!这件事让我感动不已,至今难以忘怀。(未完待续)
注明:本公众号平台与百度、今日头条、搜狐号、同步推送!
阳城风云公众号
编辑 插图:悠闲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田光庆,陕西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作家报、西北文学、秦岭文化、陕西日报、商洛日报等20多家报刊发表文章240余篇40多万字,参与了商洛宝典、商南县志、中*共商南历史、商南年鉴、商南民俗通书、红色商南等20多部书籍编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