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 爸妈妈,我知道你们忙,但是你们不是想让我开心吗?我天天呆在家里好闷,想出去,爷爷也不让啊!你们常说忙过了这段时间,就回来陪我,可已经过了一、二年了,为什么,你们还不回来?爸爸妈

当天晚上,母亲就拿着撮箕来到我跌下水的桥边,用撮箕在水中一次又一次捞,一边捞,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玉琳子,金娃子,绊倒水里三魂七魄回来哦。狗吓着,猪吓着,人吓着,三魂七魄回来哦……捞了几下,她就一边喊,一边往家里走,仿佛丢失的魂魄被她捞起来,跟着她一路走回来,回到她儿女的身上。她虔诚地用这种古老的仪式来去除儿女白天的恐惧。
那个年代,父母早出晚归地劳动,家里生活仍然十分贫困。最难过的是,父亲、弟弟和我常常接二连三地生病,没有钱看病就卖米换钱。就因为这样,有一年整整一个冬天我们没有吃到一颗大米,每顿饭都是红苕玉米搅团。
在这艰难之际,弟弟又害白口疮,母亲只得走了一家又一家借钱,去医院给孩子看病。记得从卫生院回来,母亲把包着弟弟的背单从背上取下来,放到桌上,一边解背单,一边眼泪就滴滴答答滴落到背单上。在惶恐的时候,她取来一枚五分硬币,用食指和拇指夹着放到镜面上,嘴里一一念着死去亲人的名字:阿婆,是你作怪吗?是你,你就立起来……阿爷,是你作怪吗?是你,你就立起来……
弟弟的病还是没有多大的起色,满嘴的白口疮还是没有消退,望着孩子几天没有吃饭站立不稳的样子,该怎么办呢?不能再拿粮食换钱,不然,一家人怎么能度过这寒冷的冬天呢?万般无奈之际,母亲来到灶房里,在柴草下面去捉地牯牛。又小又黑的地牯牛藏在柴草下面,母亲弯下腰去,一边捉,一边念:地牯牛,地牯牛,妈妈请你吃酒酒……她捉了几十只地牯牛,在瓦块上烤干,捣成粉末,叫弟弟张开嘴,放在他的白口疮上。天可怜见,弟弟的白口疮竟然慢慢消退了,不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母亲脸上的愁容也就消失了。
日子就这样艰难而又幸福地过去了,一转眼间,我该上小学了。母亲用一块红底白色圆点的花布给我缝了一个书包,我斜挎着花布书包从此迈出了家门,走进了学堂。那年夏天,母亲去场镇赶集,许诺给我买学习用的铅笔。到了中午,母亲还没有回家,父亲又常年在外面修水库,我们肚子饿得咕咕叫。我和弟弟急忙来到河边,望眼欲穿地等待妈妈,河边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等候亲人的乡亲。可能是上游下了大雨,涪江河突然毫无征兆地涨水了,大船不敢来了,母亲回不来了。
忽然,我们看见在涛涛的白浪中,几个勇敢的年轻人驾驶着自己采沙的小船,开始一趟趟运载回家的乡亲。看到尖尖的小船在风浪中左右摇晃,我们的心也随着一上一下。又一艘三板船靠岸了,终于看见母亲从船上走下来,笑盈盈地朝我们又来。我们也欢天喜地地向母亲跑去,两双小脚丫在河滩上翻飞,拥到母亲的怀抱里。母亲从背篼里拿出一个烧饼,分给我们,又从背篼里拿出一杆铅笔递给我。这是一杆蓝色的铅笔,像天那么蓝,像一朵蓝色的小花,仿佛还散发着芬芳。我握住铅笔久久不松开,觉得是那么美,那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