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正月，张田和往常一样，带着老婆和儿子回老家探亲，随行的还有家里的一条老狗。这条狗当初一身的癞子，奄奄一息，没人要，是母亲捡回来细心照料了好久才活过来，平时特别依赖母亲，在母亲失踪的那一年，常常趴在村头，看着远方。后来张田去城里定居了，自然也带走了它，不过每次张田回老家的时候，它都会跟着。如今这条狗已有十几岁了，近一年，状态一直萎靡不振，宠物医生说年龄太大了。

　　这一次，张田本是不想带它的，乡路不好走，车子颠簸厉害，怕它受不住，不过老狗趴在后座，任张田怎么轰，就是赖着不走，没得办法，张田只好由着它，打算路上开慢点，让老婆坐在后座照顾。

　　一路上，张田开的小心翼翼，摇下车窗保持车内空气的流畅，老狗也很安分，趴在后排耷拉着耳朵一动不动，可在离村不到一里地的时候，它突然立起了身子，汪汪直叫，张田有点不明所以，让老婆暂时安抚一下，马上车子就进村了。

　　老狗见张田并没有理会它，也没有停车的意思，变得更加躁动了，竟朝着车窗向外跳，要不是张田的妻子眼疾手快没让它跳成功，它怕是要摔伤。

　　见此，张田赶紧停下车，一打开车门，老狗便冲了下来，径直朝坐在路边的一个乞丐跑去，这下可把张田吓坏了，这老狗不会发疯要去咬人吧？来不及多想，尾随其后，大声呵斥，不曾想老狗跑到乞丐身边便停了下来，围着乞丐打起了转，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跟熟人撒娇表达委屈。

　　乞丐见到老狗一点也不怕，一个劲的傻笑，还颤巍巍伸出满是泥土的手摸老狗的头，明显是精神有问题。

　　张田见老狗没有咬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点上一根烟，蹲在旁边抽了起来，不过他的眼神一直在乞丐身上打量，发现这是一位年迈的女乞丐，蓬头垢面，跟一般的精神病乞丐一样，身上穿了一堆乱七八糟，脏兮兮的衣服，散发着一股恶臭。当他的目光落到女乞丐脏兮兮的脸上时，心突的一痛，觉得这女乞丐跟母亲似乎有几分相似，过往的记忆一股脑涌上心头。他摇摇头，不可能的，母亲患癌症出走已经八年了，估计早不在人世了。

　　见张田半天不回来，张田老婆开始大声催促，闻言张田深深看了眼老乞丐，从钱包里拿出一百块，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快步返回车上，在老婆疑惑的目光下拿了一堆孩子吃的零食又跑了回去。

　　张田把零食放在女乞丐身边，便拉着老狗的项圈往车上拽，哪知一向温驯的老狗这会犟了起来，扯着脖子死都不走，还朝他狂吠。张田无奈放开，老狗立即转头衔住老乞丐右手的衣袖往车的方向拉，破败的衣服禁不住拉扯，刺啦一声撕开，手臂上一块明显是烫伤的疤痕露了出来，这简直像一把利刃，直刺刺的插在入张田的眼睛。

　　刹那间，张田泪如泉涌，抱着老乞丐痛哭起来，老乞丐依旧是傻傻的笑着。